你的面具后面,藏着的是一副干蔫的面孔吗?不是的话,会不会是一副似笑似哭的表情,仿佛是一个陌生人面对另一个陌生人时的茫然无事,更准确地说,是一个你和另一个你久别重逢的尴尬。
记得小时候哭鼻子吗?很委屈才会哭出来,然后,很需要呵护,能回忆起这种感觉吗?我说的是那种忍都忍不住的哭的冲动,就是鼻子一酸,泪珠开始大颗大颗地滚落,脸颊发烫,最后终于放声哭起来,哭得浑身颤抖,最后甚至忘了为了什么而哭,止不住地伤心。每个人应该都有这种时刻吧,但现在,对我自己,对这种冲动已是毫无感觉可言了。我根本就是忘了这种冲动,以上的描述,是根据记忆写出,而不是根据那种冲动。你呢?有很确切的感觉吗?
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忍住眼泪的时刻?似乎好像也在孩提时代吧,第一次尝试肯定是失败的。完全没法控制自己,边擦眼泪,一边还要擦鼻涕,强忍也忍不住啊!你真的很伤心很伤心,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,零食,电视,游戏,友谊,爱意……你很敏感,很容易产生恐惧。
那现在呢,你连忍住眼泪的机会都没有了,因为哭的冲动,很少会出现了。从你第一次忍住眼泪那会,你就已经开始尝试给自己戴上面具了。我对面具并不反感,人必须要学会戴面具,起码得保护自己先。我反感的是,能让我摘下面具的场合越来越少了,或者说,能真心倾吐的人越来越少了。
小学六年,初中三年,高中三年,你分别交到了几个能吐露心声的人呢?人与人之间很难有亲密的联系,其实每段关系的开始都是一方透过面具看到了另一方的面孔,被那张面孔独具的生气吸引,慢慢接近,慢慢摘下了自己的面具。然后彼此接受,互相关爱,这是很理想的,可万一看错了,万一瞥见的是另一个面具,免不了走向分割。对不起,写着写着就开始说这些。
又或克制,隐忍,体面,与人和善,总是笑嘻嘻;又或面如铁色,宛如一道墙,将所有人抵住,将自己抵住;又或嬉皮笑脸,肉笑心不笑,疯疯癫癫,痴傻兼具;又或百变如神,姿态万千,难辨真假……世上的面具太多了,而一个人,还需要那么张的面具。世界无疑是纷繁的,不太适合那类单纯的人。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,他们往往懂得独处,过得比很多人轻松。不是有很多人有足够的勇气摘下面具,对世界完全坦白。我试过,说出来别笑,女的说我直男,不是很正经,男的觉得我有点疯癫。
我是个很情绪化的人,他们这样评价我。
现在的处境很尴尬,摘下面具无法生活,而戴上面具,很多时候,又无法真正地生活。经历了一些,你才会明白很多时候你只有微微一笑的权利。你不能表达愤怒、悲伤与仇恨等等,然后负面的东西开始在自己身上堆积,自己慢慢消化,然后……
我并不是让你自在地去发泄,我早提过戴面具是很有必要的,不然世界和平由谁来维护。只希望在现在的,或将来的某个深夜,当你摘下面具,直视自己那些情绪时,没有小时候那种想哭鼻子的,忍也忍不住的冲动。